中華小蜜蜂正在逐漸消失

　　中華小蜜蜂在北方地區(qū)，尤其是黃河以北在逐年減少，據(jù)通報，北京本土野生中華小蜜蜂已經滅絕。中華小蜜蜂對于中國本土植物起著重要的生態(tài)平衡作用，在高寒山區(qū)、華北地區(qū)北溫帶樹種的授粉扮演關鍵角色，一旦這些身軀瘦小的家伙被引進的意大利蜜蜂或者日趨嚴重的農藥化合劑污染殺死，很多習慣在早春或是晚秋開花的高寒物種將面臨災難。

　　根據(jù)地球沉積巖記載，蜜蜂的化石可以在第三紀晚期始新世地層中找到，它們出現(xiàn)在白堊紀晚期，見證了地球生命史上恐龍時代的終結。

　　古生物學家說，顯花植物的出現(xiàn)是造成恐龍滅絕的部分原因，那些重達幾十噸的食草類恐龍因為找不到以孢子繁殖的蕨類植物為食而餓死。也許，嬌小的蜜蜂成為一個時代終結的間接殺手，而在如今裸子植物、被子植物橫行霸道的時代，作為資源昆蟲，蜜蜂成為一個搶眼的角色。

　　無論你相不相信，它們的數(shù)量在減少，很多昆蟲、植物學家相繼提出這種看似荒謬的問題，如果有一天蜜蜂消失了人類將會怎樣?這種提問絕非空穴來風，就我國而言，本土中華小蜜蜂在不斷地減少，致使某些地方中華小蜜蜂已經瀕危或者滅絕。

　　根據(jù)研究，中華小蜜蜂在北方地區(qū)，尤其是黃河以北在逐年減少，據(jù)通報，北京本土野生中華小蜜蜂已經滅絕。中華小蜜蜂對于中國本土植物起著重要的生態(tài)平衡作用，在高寒山區(qū)、華北地區(qū)北溫帶樹種的授粉扮演關鍵角色，一旦這些身軀瘦小的家伙被引進的意大利蜜蜂或者日趨嚴重的農藥化合劑污染殺死，很多習慣在早春或是晚秋開花的高寒物種將面臨災難。

　　本期《長江地理》走進神農架高海拔林區(qū)，尋找在中國地區(qū)繁衍7000萬年的本土蜜蜂——中華小蜜蜂種群群落。

　　“路好了，我的蜂蜜就有得賣了”

　　8月7日下午，紅舉村的村長李廣銀笑呵呵地推開車門載我去他的村落，這位年輕的村長密集地來往于松柏、紅坪兩鎮(zhèn)，就是希望能給自己村落的中華小蜜蜂蜂蜜打開市場銷路，李村長希望到工商局注冊個商標，他給四方認識的朋友打電話，希望他們可以為自己積存的蜂蜜找到買家。

　　紅舉村距離最近的行政中心松柏鎮(zhèn)還有50多公里，路面崎嶇，李廣銀開著那輛武漢牌照的國產車，疾行在通往紅舉的單行道上，兩側山林密集，路邊野花盛開，他扭開了擴音器，用音響播放著一首又一首的網絡紅曲。

　　車窗外是新修的公路，標準雙車道，這讓他樂開了花。

　　“路好了，我的蜂蜜就有得賣了。”李村長簡單地認為。

　　其實這條新修的公路并不是通往紅舉，而是通往一個新修的機場，神農架機場的位置選在距離紅舉村還有20公里的位置，這讓李村長既高興又犯愁。

　　“那座新修的機場削平了4公里的山頭”，李村長說這話有些心疼，但轉口說，“以后這里肯定會接近木魚”。

　　在神農架，能夠吃上生態(tài)旅游的蛋糕，是很多深居大山貧苦的年輕人夢寐以求的事。

　　他們拋棄了祖宗治家的原則，開始遠走他鄉(xiāng)，進入城市，然后帶回伐木機、汽車，與蹲在山梁子里永遠賺不到錢的同鄉(xiāng)，跑到木魚投機旅游業(yè)，置辦特產為生。

　　公路還沒有修好，兩側的挖機與取石廠占據(jù)著道路的邊緣，大山滿目瘡夷，李村長把車窗玻璃搖上，外面塵土飛揚，車內歌聲四起。

　　以前是土匪安營扎寨地，現(xiàn)在成村民養(yǎng)殖蜜蜂場

　　紅舉村的行政單位坐落在一塊平地上，名叫“殺人坪”，傳說這里原是土匪窩。周圍山梁子上放哨的關卡都有十幾個，這塊平地上原是獲罪砍頭的地方。

　　我們抵達村委會時，陽光爬過最后一個梁子照射在“殺人坪”上，以村委會一排簡單的2層木質閣樓為中心，這里分布著大約1000多口人，因為政策鼓勵封山育林，村民開始集中在那條單行車道上，或者搬去紅坪鎮(zhèn)。

　　李村長說紅舉村在2010年開始鼓勵種植煙葉，但很快發(fā)現(xiàn)烤煙對生態(tài)的破壞很大，目前叫停了這一產業(yè)，除了種植苞谷與反季節(jié)大白菜，村里的人都跑到山上放?；蛘咭酝诓菟帪樯?/p>

　　沿途，很多摩托車空置在道路一旁，直到第三日我從紅舉村出來，它們仍在那里。

　　村民說，這些都是附近的采藥人，三日前上山，云深不知處。

　　據(jù)說一斤上好的天麻可以買到300多塊，還有七葉一枝花、頭頂一顆珠等名貴藥材，紅舉周圍的山上確實適合生長名貴的草藥。

　　海拔2000米，落葉闊葉林分布的地方，是這些草藥的集中分布地區(qū)。

　　但在村落聚集的地方森林遭到破壞，于是那些采藥人帶著干糧，三五成群，向更遠的陰峪河峽谷出發(fā)，聽說那里可以打到與蟲草價格相當?shù)慕疴O。

　　李村長說，如果運氣好，這一趟下來可以賺個千把塊。

　　紅舉背后有個老爺巖，聽說是以前土匪的營寨，穿境而過的古鹽道上的人每至此處，就會被克扣錢財，丟尸喪命，沿紅舉那條小河而上是鄭家溝，上頭有個穿洞子，聽說以前是土匪藏匿的地方，洞口有個道士劃著難以分辨的神符鎮(zhèn)守邪獸。

　　不過如今這里不是生長著草藥就是荒廢已久，除了采藥人，很少有人光顧，以前土匪安營扎寨的地方，成為村民養(yǎng)殖蜜蜂的佳地。

　　守在家里養(yǎng)135桶蜂子

　　尋找野生中華小蜜蜂的巢穴已經很難實現(xiàn)，李廣銀說，紅舉鄭家溝有個養(yǎng)蜂人，知道這附近山梁子上的蜂巢所在，他獨此一家守在山里養(yǎng)蜜蜂，方圓5公里已經沒有人煙。

　　我在參加第一階段神農架穿越無人區(qū)科考活動中，經過牛欄頭、蘋果園那些荒無人煙的地方，也碰到一位養(yǎng)蜂人，沒有電，沒有信號，孤獨而絕望。

　　8日清晨，當陽光還沒有穿過山梁，我們就起身前往李廣銀口中的養(yǎng)蜂地點，蜿蜒而上至海拔1400米，山路走了快2個小時，養(yǎng)蜂人的兒子站在坍圮的夯土墻壁上迎接我們的到來。

　　據(jù)李廣銀說，自己積存的蜂蜜大多從這家而來。

　　主人叫吳紹綱，62歲，養(yǎng)了30年的中華小蜜蜂，這附近10里的蜂窩子他都能摸到。

　　吳紹綱說，此行的時間并不合適，如果尋找中華小蜜蜂的蜂巢應該等到來年開春的三四月份，那時蜜蜂繁殖分巢，很容易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即使是經驗老道的他也不敢打包票說可以找到野生蜂巢。

　　吳紹綱養(yǎng)了135桶中華小蜜蜂，他的兒子曾出外打工，在外游蕩5年后分文全無，守家度日，至今未討到老婆。

　　兒子吳德斌是個爽快人，對于沒有結婚的原因，他說，山里的姑娘都嫁出去了，山太大，誰愿意進來。

　　他16歲去山東當?shù)V工，差點摔斷了腿，有黑夜沒白日的日子過夠了，決心守在家里養(yǎng)135桶蜂子。

　　我在他身上看到很多無奈與辛酸。

　　一湯匙蜂蜜，可供蜜蜂環(huán)繞地球飛行一圈

　　養(yǎng)蜂是個苦活，吳紹綱經常這么說，因為聽說我要上山一探究竟，他特意留了一桶蜂蜜沒割，因為前些日子下雨，拖延到今日，李廣銀才帶我上山。

　　沿途我發(fā)現(xiàn)8月初旬的山梁子上到處是“打破碗碗花”的身影，或者是粉紅繡線菊，吳紹綱選擇守在深山養(yǎng)蜂的很重要原因是，山下農藥噴灑嚴重，很多蜂子在傳粉的路途中毒發(fā)身亡。

　　讓中華小蜜蜂致死的原因很多，農藥只是一個部分，它們在生存中也會面臨很多災難。

　　最無法控制的是吳紹綱說的天氣，一群蜜蜂飛出去采蜜，可能幾天才會回來，如果中途突降大雨，或者氣溫驟降，它們就會死在采蜜的途中。

　　據(jù)說，一湯匙蜂蜜可以為蜜蜂環(huán)繞地球飛行一圈提供足夠的能量，它們是靠對陽光與地磁的感應牽引方向，飛行時速可達40公里/小時，但近年的電子通訊干擾它們對地磁的感應，很多蜜蜂在靠近信號塔的地方迷失方向，死在野外。

　　吳紹綱說，每年秋季是預防胡蜂的重要季節(jié)，胡蜂以蜜蜂為食，就像蛇類王國中眼鏡王蛇以其他蛇類為食一樣，吳紹綱恨足了這個體長接近5厘米的大家伙。

　　胡蜂在本地又叫殺人蜂，雌蜂的蟄針讓人聞風喪膽，保護區(qū)公國人員王敏曾經在穿越途中談到殺人蜂，就在前些年，木魚鎮(zhèn)上的板栗園還有兩個人被它蟄死。

　　胡蜂的毒液呈堿性，蜇中后有損人的心肌、腎臟等器官，可致過敏性休克，在得不到及時救助的情況下，偶有蜇人喪命的紀錄。

　　中華小蜜蜂面臨的天敵不僅是胡蜂，盤旋在屋檐之下的八角蜘蛛也是夜行殺手，吳紹綱說，如果沒有仔細的檢查蜂桶的周圍，蜘蛛可能在附近撒下天羅地網，一星期后，整個蜂桶都要面臨滅頂之災。

　　其實，導致中國國土上繁衍7000萬年的中華小蜜蜂面臨瀕危的罪魁禍首還是人類。資料顯示，早在1896年我國就引進了西方蜜蜂，20世紀30年代和60年代又兩次大規(guī)模引進西方蜜蜂。

　　西方蜜蜂即如今蜂農大面積養(yǎng)殖的意大利蜂，他們的嘴器更長，體型大，采蜜量增加，中華小蜜蜂被迅速淘汰。

　　因為意大利蜂的入侵，中華小蜜蜂已經喪失了絕大部分生存土地，意大利蜂在振動翅膀的頻率上很接近中化小蜜蜂，外形相似，所以中華小蜜蜂群很難對他們提高警惕。

　　當一只意大利蜂混入中華小蜜蜂巢內會迅速的殺死蜂王，數(shù)萬只中華小蜜蜂群龍無首，流離失所而死。

　　在高寒地帶為植物授粉，中華小蜜蜂功不可沒，但隨著意大利蜂的經濟價值誘惑，這些曾廣泛分布的小精靈開始遭到遺棄、被其他種族屠殺殆盡。

　　神農架2009年開始出臺政策扶持農戶養(yǎng)殖中華小蜜蜂，在神農架林區(qū)存在廣泛的高山草甸與巴山冷杉原始森林也許可以看到野生狀態(tài)下它們最后的匆忙身影。

　　一只蜜蜂一生只能提供0.6克蜂蜜

　　在整理完器具后，我披上吳紹綱縫制的“擋蜂服”進入蜂桶區(qū)，這里生存著400多萬只中華小蜜蜂，因為吳家人經常光顧，所以對人類已經放松了警惕，幾只負責守衛(wèi)的工蜂靠近我，嗡嗡地扭著兩只復眼，甩甩屁股上的蟄刺，又回到蜂桶去了。

　　吳紹綱制作的蜂桶，在神農架非常普遍，四片方木一圍，中間方有十字交叉的兩根軸，提供蜜蜂做巢的地方，上下用木板封嚴，蓋上鐵鍋或者纖維瓦，遮陽避雨。

　　吳紹綱說，中華小蜜蜂喜歡生存在向陽干燥的地方，它們每年4月份進入分巢期，一只蜂王會哺育一只新王，然后帶著自己的部分部下離去，尋找新的安巢點，每年4月打春的時候，神農架冰封期剛過，老吳就帶著一塊木板上山尋蜂巢，把蜂子引到自己的蜂桶中。

　　吳紹綱說，引蜂是非常困難的，尋找需要經驗，而引蜂的成功率很小，“4月一個整月，我?guī)缀醵荚谏嚼镢@”，蜂桶內的蜂子分巢后，如果無法引回，對于吳紹綱來說一年的收入就打了水漂。

　　吳紹綱的妻子用艾草熏煙打開了用牛屎密封的蜂桶，自去年9月起，這桶蜂已經沉寂了一年，吳紹綱說至少可以割下四五十斤的蜂蜜，他用鐵鏟將上層的蜂巢鏟開，留有一半蜂蜜供蜜蜂養(yǎng)育后代。

　　割蜜的季節(jié)主要集中在5月至9月，這是花開茂盛的季節(jié)，進入冬季前，必須給中華小蜜蜂留有足夠的冬糧，不然它們肯定會餓死，吳紹綱說。

　　在經過仔細查看后，吳紹綱確定蜂巢沒有蟲病或者受潮，于是將蜂桶翻轉過來再次密封。中華小蜜蜂有個習慣，蜂桶下半部分是生活養(yǎng)育區(qū)，上半部分是儲藏區(qū)。這樣下次割蜜時，需要敲擊下半部分便可分辨是否儲蓄已滿。資料顯示，一只蜜蜂辛勤一生只能為人類提供0.6克的蜂蜜。

　　蜜蜂屬膜翅目，蜜蜂科，世界分布，目前存在9 種蜜蜂：黑小蜜蜂 、小蜜蜂 、黑大蜜蜂、大蜜蜂、沙巴蜂 、綠努蜂 、蘇拉威西蜂、東方蜜蜂、西方蜜蜂(意大利蜜蜂)。

　　蜜蜂的翅膀每秒可扇動200至400次。

　　蜜蜂飛行的最高時速是40公里，當它滿載而歸時，飛行時速為20至24公里。

　　一個蜂巢平均有5萬個蜂房，居住著3萬5千只忙碌的蜜蜂。一只蜜蜂毛茸茸的身體上能粘住5萬至75萬?；ǚ邸Ｏ募竟し涞膲勖?8天，冬季它們的壽命是6個月。蜂王的壽命一般是4至5年。

　　借助5只復眼和3只單眼，蜜蜂的視角幾乎可以達到360度。

　　蜂巢內會有一種叫做“加熱蜂”的蜜蜂專職加熱，最高溫度可以達到44℃。